分类目录归档:读写段子

一句话的木心(5)

木心 文学回忆录

·人类总是以误解当做理解,一旦理解,即又转成误解。

·希腊是酿酒者,罗马是酿酒者酒瓶盖是盖好的。故中世纪是酒窖的黑暗,千余年后开瓶,酒味醇厚。

·唐是盛装,宋是便衣,元是裤衩背心。拿食物来比,唐诗是鸡鸭蹄膀,宋词是冷炒热盆,元曲是路边小摊的豆腐脑、脆麻花。

·古人说,少年读书如窗中窥月,壮年读书如阶前仰月,老年读书如山顶望月。

·马克思说人类有阶级和阶级斗争。我认为人类只有知与无知的斗争。一切只会都是从悲从疑而来。我不知道此外还有何种来源可以产生智慧。

·说到底,悲观是一种远见。鼠目寸光的人,不可能悲观。

·希腊人看完悲剧,心情沉重,得到了净化。中国人看完了大团圆,嘻嘻哈哈吃夜宵,片刻忘其所以。

·我激赏尼采的话:体系性是不诚恳的表现。

·写作是面对上帝(艺术),讲课是面对学生(朋友),演讲是面对群众(平民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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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的孔丘和陶潜

木心先生不喜欢孔子,不喜欢儒家。寥寥几笔,直击心窝:

孔丘的言行体系,我几乎都反对——一言以蔽之:他想塑造人,却把人扭曲得不是人。

孔子,既不足以称哲学家,又不足以称圣人。他是一个庸俗的高级知识分子,奇在内心复杂固执,智商很高,精通文学、音乐,讲究吃穿。他欲望强盛,种种苛求,世界满足不了他,他一定要把不可告人的东西统统告人。

而他又欣赏陶潜,笔记中与陶渊明不自觉的隔空互动,更显今古合一的灵气:

他不是中国文学的塔尖。他在塔外散步。我走过的,还要走下去的,就是这样的意象和境界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风筝”,我就像脱线的风筝,线断了,还向上飞。陶先生问:“不愿做塔尖么?”我说:“生在西方,就做伊卡洛斯,生在中国,只好做做脱线的风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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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的木心(4)

木心 文学回忆录

·所有有趣的小孩子在学校走,突告母亲、姐姐送伞来,必羞臊,这是心理。小学,性质上就是伊甸园。儿童有儿童的浪漫主义,一时出现父母,即拉回现世。天堂人间不能共存,世俗和理想难以沟通。

·从西方史诗到中国《诗经》,充满比喻,几乎是靠比喻架构完成的。从前的政治家、大臣、纵横家,劝君,为使其听,用比喻;对下民说,知其不懂,也用比喻。——说明人类的智力还在低级阶段。

·人类总是以误解当做理解,一旦理解,即又转成误解。

·博物馆是人类的食篮,永远吃不完,是最佳比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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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的木心(3)

木心 文学回忆录

·希腊人当年的知识范畴如何?很狭隘。希腊人不知道世界史,不知道世界地理,不知道其他种族。希腊的得天独厚,是正确、有力、美妙的文字,表达了不朽的思想。从前有一说:诗人不宜多知世事。希腊整个文化艺术像是一个童贞的美少年。想起希腊,好像那里一天到晚都是早晨、空气清凉新鲜。整个希腊,是欧洲觉醒前的曙光,五百年光景,是西方史上突然照亮的强光。

·希腊是偶然的希腊、空前的希腊、绝后的希腊,希腊的现在,已糟糕。

·希腊精神是健康的。一开始,他们的诸神之上就有命运。从国君到国民,心照不宣地将命运置于诸神之上。希腊的潜意识,是无神。

·文艺复兴,似乎复的是基督教之宗教,其实复的是希腊精神。希腊精神是他们在宗教画中大量夹带的私货。

·希腊悲剧的通识与基调,是一切都无法抵抗命运。

·凡是健全高尚的人,看悲剧,即骄傲又谦逊地想:事已如此,好自为之。一切伟大的思想来自于悲观主义。真正伟大的人物都是一开始就悲观、绝望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
·在中国、印度、埃及、玛雅、波斯,众神像代表权威,恐怖,要人害怕、慑服。只有希腊人崇拜美丽的权威、美丽的众神。维纳斯、阿波罗,为什么美?那根本不是一个人。美,最后带来人格的美:勇敢,正直,战死不丢盾牌。为什么美好?美就是快乐。

·知名度来自误解。

·宗教总是从情理开始,弄到不合情理,逼人弄虚作假。

·全世界的理想主义都有目标。耶稣的理想主义毫无目标。

·任何流传的信仰以误解始成。

·行善结果归功天国,易被人误解利用,偷换概念。雷锋做好事,归党,即此。

·不求甚解就是一种解。

·耶稣以圣人之心度凡人之腹,圣人很苦恼,凡人做不到。

·发誓本身已是取巧、窍门,真正的善,不必誓,否则已带有欺骗性。

·吓倒你,不彻底的,使你惭愧而悔改,才是真的征服。

·在智慧层次上,宗教低于哲学:宗教的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是低层次的,平民的,乡愿的。善之可爱,即因无报偿。

·善人有度量,有远见,看到将来,是扩大利益、缩小弊端之人。恶是无远见的,只顾眼前,不容异己。

·弄虚作假的人其实是麻木的。他们鉴貌辨色,八面玲珑,而对自然、宇宙,极麻木。真正敏于感受,是内心真诚的人,所以耶稣见百合花就联想到所罗门。

·基督教是个人主义,西方知识分子易相信,爱人如己。中国知识分子爱信小乘,终身做起。愚夫愚妇信大乘,要上天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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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心的趣味

木心认为色诺芬写不好苏格拉底:

色诺芬写过苏格拉底,不敢恭维。柏拉图写过苏格拉底,帮苏格拉底忙,色诺芬帮苏格拉底的倒忙。

木心表白对古希腊三人作为真理化身的的崇敬:

生在后现代的人,如何研究这三位(苏格拉底、柏拉图、亚里士多德),实是在找真理。至今,还有真理埋没在他们身上。我不忍盗墓,愿代客盗墓,不取分文。

木心更爱《新约》:

到目前为止,《旧约》不敢说读过几遍,读《新约》,无论如何超过一百遍。这不是故意求纪录。比如你与一个杰出的人物交朋友,几十年交往,谈话几百次,有什么奇怪呢?而《旧约》好比是外公外婆家,我不常去,去也是为看看舅舅的儿子女儿(即《旧约》中“诗篇”“雅歌”),和外公外婆礼貌性说个三言两语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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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的木心(2)

木心 文学回忆录

·唯物史观因找规律,爱预言,而预言皆不准。如预言工人会上政治舞台,结果是希特勒。

·说几句司马迁的坏话:他的伟大,是有限的,他的精神来源是孔老二,是儒家精神,用儒镜照史,是迂腐的。他能以孔子论照,何不以老子论照?试想,如果司马迁这面镜子不是孔牌,而是李牌,不是“好政府主义”,而是“无政府主义”,那么,以司马迁的才华气度,则《史记》无可估量地伟大。以唯物史观的说法,这叫做司马迁的“历史局限性”。

·史家、艺术家,一定要从不可分的普遍性的东西中分出来。史家分出个体性,还得放进普遍性。艺术家分出个体性,不必再到普遍性。

·历史学家,是真口袋里装真东西。艺术家,是假口袋里装真东西。

·美术史,是几个艺术家的传记;文学史,就是几个文学家的作品。

·李聃、乔达摩,论智慧,应在苏格拉底之上。苏格拉底以希腊之心,问世界之大。他再问,只能问到希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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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的木心(1)

木心 文学回忆录

·《红楼梦》中的诗,如水草。取出水,即不好。放在水中,好看。

·造字者设计,刻字者出手工,后者不一定识字,前者就是知识分子。

·希腊众神之上,有一命运,诸神无可抗拒,为历来思想家承认。……中国算命,可卜生死,但从未有人问:谁决定命运?

·艺术、哲学、宗教,都是人类的自恋,都在适当保持距离时,才有美的可能、真的可能、善的可能。如果你把宗教当做哲学对待,就有了距离,看清宗教究竟是什么;如果你把艺术当做宗教对待,就有了距离,看清艺术究竟是什么——我的意见是,将宗教作宗教来信,就迷惑了;将哲学作哲学来研究,就学究了;将艺术作艺术来玩弄,就玩世不恭了。原因,就在于太直接,是人的自我强求。

·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,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。人类爱自己,想要了解自己。人类爱照镜子,舍不得离开自己。……女子时时揽镜自顾。男子、士兵、无产阶级,也爱照镜。

·所有伟大的文艺,记录的都不是幸福,而是不安与骚乱。

·人说难得糊涂。我以为人类一直糊涂。希腊神话是一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账。因为糊涂,因为发昏,才如此美丽。

·西谚曰:人人知道荷马,谁读过荷马?……人所崇拜的东西,常是他们不知道的东西。

·中国常有“诗曰”,其诗本来写的是爱情,然而后世奉为“经”。皇帝听说是“经”,也得买诗的账。《圣经》也是一些故事,后来成了经典。

·试想,如果荷马瞎了,一时恼火,跳海死,既谈不上壮烈牺牲,也没留下诗。所以说,不死而殉道,比死而殉道,难得多。

·上帝的作品:将最伟大的诗人弄瞎,使最伟大的音乐家耳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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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跃进”期间大炼钢铁“1070万吨指标”究竟是怎么定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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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跃进”期间,毛泽东主张大炼钢铁。原已超额的钢铁生产指标,终于被新指标代替了。这新指标对钢铁生产的预计是,一九五八年的生产量是一九五七年生产总额535万吨的“翻了一番”,成为1070万吨了。

关于这个指标,据新华社记者杨继绳的著作记录:

1958年6月19日晚,毛泽东在北京住地游泳池召集领导开会,毛问冶金部长王鹤寿:去年五百三,今年可不可以翻一番?王鹤寿说,好吧!布置一下看。第二天冶金部1958年钢产指标为1100万吨(对外公布是1070万吨)。从此全国掀起了大办钢铁的群众运动。

实际上,据唐德刚回忆,“二五”计划中这一钢铁产量大翻身,是出于一个天大的偶然。据当时分管钢铁生产的副总理薄一波的回忆:

毛泽东在1958年的6月初想提高钢铁生产量。为此,毛专门召见薄一波到中南海游泳池去,一起游泳,并提供口头咨询。

毛在池中问薄,1958年的钢铁产量的指标能否翻一番?刚好薄一波正在游泳池中翻了个身,因而随口说“翻一翻”。

毛闻言大悦,就说翻一翻吧。

他二位决策者,因而就这样决定了1958年全国的钢铁产量“翻一番”,就这样确定了1070万吨的指标了。

据唐德刚考证,这个在游泳池里“翻一翻”的故事是根据国务院体改所前所长阮铭教授,听薄一波在文革出狱后亲口说的(见阮铭:《中国大陆无程序决策》,载于1993年5月的《中国之春》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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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泽东VS陈铭枢、张奚若的论辩

大鸣大放期间,“右派”人士频频出言,有些批评直指毛个人。

陈铭枢批评:

“好大喜功,偏听偏信,喜怒无常,不爱古董。”

张奚若批评

“好大喜功,急功近利,轻视过去,迷信未来。”

反右开始,针对二人的批评,毛泽东以雷霆万钧的口才压倒了二人文驺驺的批评:

“过去北方亩产一百多斤,南方亩产二三百斤,蒋委员长积二十年经验,只给我们留下四万吨钢。我们不轻视过去,迷信将来,还有什么希望?偏听偏信,不偏听不可能,问题是偏听资产阶级还是偏听无产阶级。有些同志偏得不够,还要偏。不爱古董,这是比先进还是比落后的问题。古董总是落后一点嘛!一般是后来居上,不是今不如古。古董不可不好,也不可太好。北京拆牌楼,城墙打洞,张奚若也哭鼻子,这是政治问题。好六亿人民之大,喜社会主义之功,有什么不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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